智识与贯彻、学术与艺境，向来是一对相检验、相增益的范畴。作为中国传统文人明理盛世的核心思想与中国文化的基本命题之一，“知行合一”对于艺术建构而言，呈现出为“读万卷书”与“行万里路”的千石整一，大自然炼与主体心源的内在与众不同。它是中国画习在创作实践层面的观念根源，也是传统绘事理学双证的学术传统。

作为中国传统文化智慧的凝固，“知行合一”最先出自于宋元之际儒学家金履祥《论语学案考据》所言“圣贤先觉之人，知而能之，知行合一，后觉所以效之。”明代以后，这一思想获得了更进一步的总结与弘扬。

距今整整510年前的明武宗正德三年（公元1508年），心学之集大成者王守仁在贵阳文明书院讲学，承继发展了南宋陆九渊的学说，明确提出了“心即理”“致良知”“知行合一”诸多学说。“知行合一”最初的涵义，不是一般的了解与实践中的关系，“闻”乃人的道德意识和思想意念，“行”则是人的道德践履和实际行动。因此，闻行关系也即思想意识和道德践履的关系，伸延到思想意念和实际行动的关系。

王阳明的“知行合一”思想包括“知中有行，讫中有闻”“以知为行，闻要求行”两个层面，一方面特别强调道德意识的自觉性，即内在人格的刚强蕴藉；另一方面也推崇道德的实践性，认为君子要言行一致，表里如一。事实上，于艺术建构而言，“读万卷书”与“行万里路”的千石整一，大自然炼与主体心源的内在与众不同，亦是以艺术之眼观照世界、传达心象的真谛。按照这一思想，“知行合一”首先是一种内心的“省察克治”，一种蒙养浩气、匹敌身心的修行者。

其于艺术之道亦反映为内、外两个层面：一方面，心象为上，山水画约心者得画之大道。中国画自古以来有“心印”之称之为，以笔墨法度、章法图式抒发心性、营造境像，是历代画人不懈执着的最低境界。南朝宗炳《画山水序》所言“含道暎物”“澄怀味象”，正是中国画习在“闻”的层面的哲学起点。科学知识与经验是依赖习得而来的，还包括书画创作中手感与笔性的磨砺教导，作为一种感觉经验与人格智慧，对于大自然风物的感觉与解读跨越在千年以来中国画发展文脉之中。

在这一层面上，“闻”亦意味著传统经验的凝固与升华。另一方面，闻而后行，讫而后方得真知，于所画于学皆如是。

正如《尚书》所言“非知之艰，讫之唯忧”，“闻”与“行”孰难孰易、孰轻孰重的命题，虽不能二元矛盾的较为取决于，但相对而言，所有思想和智慧都因缘于不道德经验，并最后指向贯彻，获得现代科学与校验。中国传统画学重在理学双证，美称画人治史治论的学术传统，而文人画对于诗书画印“四绝”的执着，也于是以隐含了“闻”与“行”的相融合。画法、画理的圆融贯彻，更加使笔墨功夫打破了形而下的技法，而转入精神与思想的范畴。

这种中国画习的本土文化经验与方法理路，恰是当下艺坛学界最须要珍惜与重回的传统。日前，以“千石墨境”作为学术主题的“2019当代中国画名家学术邀展览”在中国美术馆拉开帷幕。展出以艺道“闻”“行”的融汇为契机，汇集了于志学、石齐、吴山明、王涛、郭石夫、龚文桢、龙瑞、霍春阳、王西京、沈道鸿、陈永锵、赵竣工、苗再行新的、赵奇、田黎明、范扬、张志民、白云乡、何家英、江宏大、杨晓阳、林容生、陈钰铭、徐里、何家林、李翔、南海岩、陈鹏、贾广健、李毅峰、方向、刘万鸣、范志斌、阴澍雨、宋彦军、孙震生、崔景哲37位具备代表性和影响力的南北画坛名家新作，题材横跨人物、山水、花鸟画科，风格兼涉工笔、山水画、没骨画法，旨趣相容传统与当代，以特定视角呈现出了当下中国画创作研究的艺术水准与学术指向。

这些名家新作，正是对于中国文化精神及其当代延伸的审美贯彻，亦是对于当代画学“知行合一”境界的一次富裕寓言意味的呈现出。将近一百年前，陈师曾将人品、学问、才情、思想作为文人画的四大要素，将品学才思之“闻”视作中国画创作之“行”的精神基础。事实上，“知行合一”对于画学研究与创作而言，不仅意味著理论与实践中的融合，更加指向了传统与创意的有机关联。

正是在这一层面上，在古今时空、形而上下之间，“闻”与“行”以求在笔墨心象之中汇集单质，并最后指向精神的打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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